万物复苏的季节,听说大家想去采撷新鲜的野菜?但是,有些野菜可不建议乱采,一旦误采误食,可能就有性命危险。比如水芹,它们就极易与有毒的亲戚们混淆。
清品泉涧旁——水芹
水芹(Oenanthe javanica),伞形科(Apiaceae) 水芹属(Oenanthe),多年生挺水或湿生草本,茎叶可作蔬菜食用。
水芹味道清新,收集容易,处理简单,在泉涧池洼、溪河湖沼之畔,你都有机会寻找到她的芳踪|Useful Tropical Plants
尽管味道讨喜、处理简单,但水芹却并不推荐轻易尝试,原因还在一个毒字。水芹本身并没有什么毒性,倒霉就倒霉在它的身世上。水芹所属的伞形科大家族,绝大多数种类的花都是由众多细小的五瓣花组成很多小伞,再由这些小伞组成一把把大伞的复伞形花序。
细碎的伞形小花形成了复伞形花序|flowers.la.coocan.jp
凭借这个鲜明的族徽,即使是刚开始接触植物分类的同学,也能轻松报出它们的科名。然而,在家族内的区别却非常小,偏偏伞形科孕育了水芹,也同样孕育了毒参(Conium maculatum)、蛇床(Cnidium monnieri)这样土农药级别的毒草。特别是含有剧毒物质“毒芹碱”的毒芹,不仅外貌,就连生长环境都和水芹基本相同,于是,误食伞形科毒草中毒乃至致死的事件每年都频频发生。
右图的毒芹和左图的水芹是否长得很像?不仅是外貌,二者连生长环境都基本相同,剧毒的毒芹同样生活在水边|秦隆
当然相对于毒草来讲,伞形科更有名的还是能入口的东西。孜然芹和芫荽两位就是重磅级的调料,小茴香则在身兼调料的同时还帮芹菜和胡萝卜在菜市场上杀出属于伞形家的一席之地,此外还有鸭儿芹、变豆菜、短毛独活等不易鉴定的野菜,还有当归(Angelica sp.)、柴胡(Bupleurum sp.)、藁[gǎo]本(Ligusticum sp.)等无数著名的药用植物。
伞形科野菜的这几位,可绝非轻易就能鉴定出来的对象。从左至右分别是:直刺变豆菜(Sanicula orthacantha)、鸭儿芹(Cryptotaenia japonica)、短毛独活 (Heracleum moellendorffii) |秦隆、 ivy尘
尽管伞形科大家族分属困难认种更困难,我还是试着给大家提供一个水芹和毒芹的区别以为参考。当你有了七八成把握的时候,可以去到水边捞起一棵植株看它的根部——根部的茎明显一节一节、在每节都长有须根的,便是水芹属的植物;而看不到分节或分节挤作一处、往往长有肉质支根的则是毒芹。这样,即使记不住什么叶形花序双悬果之类的术语,也还能草草予以区别。
不过,更保险的做法还是——到菜市场购买水芹。
上图的毒芹可是千万不能吃的|National Gardening Association
采撷南山上——野豌豆
另一种需要小心的野菜是广布野豌豆(Vicia cracca),蝶形花科(Fabaceae) 野豌豆属(Vicia),多年生斜升或攀援草本,嫩叶可作为蔬菜食用。
踏青采薇,认准了哦|luirig.altervista.org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在《采薇》富有韵律感的反复吟唱中,你有没有憧憬过这“薇”是哪种清新可爱的花草呢?在这里,植物学恐怕要让你失望了。“野豌豆”这个学术用名毫无美感,倒是那成串的紫花和叶子尖尖上的几根卷须在作为识别特征的同时还有几分玲珑。
看见成串的紫花和叶子尖尖上的几根卷须,就能认出野豌豆啦|Sannse / wikipedia
野豌豆的蔬菜血统,就应在一个“豆”字上。大豆、绿豆、蚕豆、刀豆、木豆……甚至地底下的花生豆,谁还没在菜肴里见过那么三五种豆子呢?由于这一层亲近,野豌豆的家族顺理成章地以豆为名,叫做豆科。说起这个豆家族,还真是比较麻烦的一家,因为它们都有着特殊的果实类型——荚果,豆家族曾被视为一个整体。
野豌豆的荚果|minnesotawildflowers.info
然而随着研究的深入,一些植物学家认为豆科中的三大亚科——含羞草亚科、云实亚科和蝶形花亚科——之间的区别已经大到足以各自独立成科了。就这样,豆科的野豌豆摇身一变成了蝶形花科的野豌豆,族徽也由荚果换成了“蝶形花”,这由旗瓣、两片翼瓣和两片龙骨瓣自上而下层层相覆的族徽辨识度很高,相信见过的人一定不会认错。
蝶形花的结构示例|anbg.gov.au
可后来的研究中,家谱编写者们又开始觉得,比起其他家族间的分歧,豆子们自己的这点儿事儿终归还是不算什么。于是你猜怎样?他们又把三家合并回了豆家族。
蝶形花科的紫花野决明(Thermopsis barbata),又名紫花黄华,花瓣自上而下层层相覆,邻近的含羞草亚科或云实亚科就不是这样|Thermopsis barbata
然而就算豆科的三个亚科各自分家,野豌豆一家所属的蝶形花亚科也占了豆科总物种数的三分之二,使得分家后仍然不失被子植物五大家族之位。而豆家族众多的名士几乎也全都出自这一脉:行道观赏有刺桐(Erythrina sp.),饲用牧草有车轴草(Trifolium sp.),药材有“百药之王”甘草(Glycyrrhiza uralensis),木材更是有以“黄花梨”之名著称的“木中黄金”降香黄檀(Dalbergia odorifera),各行各业,不胜枚举。
可作城市绿化的鸡冠刺桐|Frank Vincentz / wikimedia commons
说回吃来,豆家族也还上有国槐(Sophora japonica)、洋槐可以吃花,下有葛藤、土圞[luán]儿(Apios fortunei)可以食根。此外,还有与野豌豆同事攀附的大山黧[lí]豆和常被当做饲草的苜蓿、鸡眼草等等。
豆家族名士众多,或能食用,或为饲用。1. 大山黧豆(Lathyrus davidii) 2. 长萼鸡眼草(Kummerowia stipulacea) 3. 紫苜蓿(Medicago sativa)4. 葛(Pueraria lobata) 5. 刺槐(Robinia pseudoacacia)|秦隆;straybird726
豆家族凭借着庞大的阵容,在从城市绿地到干旱荒漠的各种环境中都能出没,但是野豌豆一家却一如《草虫》中的描述,偏爱离人不近不远的山林郊野。我一个师兄就曾在帝都山里的菜馆吃到过凉拌的野豌豆苗儿,在焯得透透的并充分浸泡之后,剩下的淡淡草香适合各种调料的搭配。
而之所以一定要煮熟透,是因为野豌豆及豆科的众多其他物种含有氰基丙氨酸等有毒物质,要通过高温使其结构改变,失去毒性。花期植株中有毒物质含量更高。
这回介绍的两位主角——芹和薇,名头虽然清新可人,但都跟“毒”字有颇深的纠葛。因而再次强调,请一定在专业人士的指导下尝试野菜,否则没煮熟的野豌豆和伪装成水芹的毒芹,可是会教训你那自以为是的小清新。
作者:秦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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