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行业有个很少有人乐意去谈的悖论：游戏AI总归会在所有游戏里彻底碾压人类顶尖高手。但如果游戏高手连AI都打不过，那游戏还有什么趣味可言呢？

这个问题之所以少有人乐意去谈，因为结果显而易见。AI在游戏中击败人类职业玩家，曾是游戏领域最著名的新闻事件，但现在已经从新闻变成了常识。今年2月出版的国际顶级学术期刊《自然》杂志在封面上刊登了一项“很游戏但不儿戏”的学术成果：索尼集团宣布，已在旗下赛车游戏《GT赛车》中开发出人工智能（AI）驾驶者，实现击败人类车手的成果，在去年7月首次与4名最优秀的《GT赛车》游戏玩家进行了比赛，并在去年10月的另一场比赛中超越了人类顶级玩家。但即便是这样的顶级争锋，却连当日的微博热搜都没上。无他，结果毫无悬念，大家都麻木了。

往前追溯，1997年那场著名的“人机大战”，IBM深蓝（DeepBlue）计算机在国际象棋比赛中战胜了当时的世界棋王卡斯帕罗夫，引发全球轰动。直到2016年，才有了另一场全球轰动的“人机大战”：谷歌的阿尔法狗（AlphaGo）在围棋比赛中击败围棋世界冠军李世石。此后，AI取得这类胜利就“泛滥成灾”了，且从棋牌领域跳转到游戏世界。仅在2019年这一年之中，这样的故事就轮番上演：Facebook 开发的游戏AI在团队协作卡牌游戏花火（Hanabi）中获得高分；暴雪与谷歌团队合作研发的星际争霸人工智能“AlphaStar”与两位《星际争霸2》人类职业选手进行了11场比赛，结果人类只赢了1次；当年4月，OpenAI Five成为首个战胜世界冠军战队的AI系统，该AI团队发表论文宣称，在超过7000局《Dota2》游戏中，OpenAI Five的胜率达99.4%。

当然，在全球游戏消费最强劲且游戏产业发展势头最猛的中国，游戏AI的战力提升正在和世界同步。国内游戏AI同样不甘示弱，以最热门的《王者荣耀》为例：2021年7月，在世界人工智能大会的展台上，腾讯推出的AI“绝悟”以3∶1的比分战胜了5位来自王者荣耀职业联赛的明星选手。

问题来了：游戏本就是给人娱乐（消费）用的，玩家玩游戏原本是寻找快乐，结果连AI都打不过，“人机对战”岂不成了玩家自己“找虐”？

理论上来说，AI确实能够达成这种让人不爽的设定。诸如在2021年世界人工智能大会上，就有观众表示，“电竞选手也打不过人机（即AI玩家）”“菜鸡也别再打人机了”。对此，网易的人工智能实验室给出过一个答案：开发职业选手水平的AI游戏“选手”，让陪玩型AI的实现也更简单。我们可以用很多种不同的方式降低AI的强度，创造出低强度但是多样性的陪玩AI，从而通过更好的冷启动、玩家陪玩、智能辅助等方式提升玩家游戏体验。换句话说，在诟病和期待中走向规范的人类电竞陪练师这个职业，以后可能被AI替代。但是，强悍的AI之下，人类在游戏世界还有何乐趣可言？这个问题依然找不到答案。

在绝对零延迟的环境下，AI的“手速”（APM，平均每分钟操作次数）比人类快几十倍。于是，为了“公平”，要对AI有所限制。在《自然》杂志上发表的“AlphaStar”论文中，就对AI的APM限制为不超过300。要知道，《星际争霸》顶尖电竞选手的APM也就在330左右，这种限制的目的，无疑是为了提升玩家体验，而非以“机器之速”盲目求胜。

由是观之，所谓AI战胜人类，不过是人工智能实验室和游戏厂商的“合谋”，只是一种为了迎合用户直观体验的快捷方式而已。真正的游戏AI，还在潜伏，等待揭秘。（作者：张书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