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周转站

2567年农历腊月二十九（除夕）

(资料图)

“HAPPY SPRING FESTIVE”

——“我知道了，五公里。”

“TV？”

——“好了，好了。随便都行。”

距离以光年来记。

距离以时间来记。

距离以星标来记。

周转站的公共休息室，窗口荧幕播放着，出土文物级别的小品——

也许 过新年看这个，才是传统——

“你——在笑什么？”

——“我？看小品啊——自己琢磨昂——不许检索——”

“我知道了——这是一种名叫谐音梗的修辞——很好笑。”

——“你可有得学———”

“对，我需要不断学习。”

——“现在几点了？”

“地球时间21：43——”

——“我想吃饺子——”

“饺子——传说与张仲景相关，冬至吃饺子习俗由来已久………”

——“……”

——“你会做吗？饺子——”

“请选择相关模式——”

——“逗你玩呢——这地方鸟不拉屎。还好有你啊，五公里。——你具体描述一下现在的时空吧。”

“现在时间是公元2567年（地球纪年）农历腊月二十九（今年闰一天），所以今日也是除夕夜。以地球为基点，周转站距地球约52.4光年。周转站暂时停靠于未知星球。未知星球β没有生命痕迹存在，大气经检测，含氧量极低，且有未知元素——并不适于人类呼吸。地质与月球类似，且本星球温差大，不适宜人类居住。此星球没有昼夜之分——计算得出，距此星球最近的恒星为白矮星（钻石星球）……”

——“我想出去一下。”

“好。便携模式启动，氧合服贴合——”

——“太闷了，这里。”

“是的，太闷了。是应该出去走走——”

——“你还不知道吧，这里到底长什么样子——”

“我可以看见——”

——“不，不准确。我来给你说说——”

——“这里，是流放者的沙漠——永远杳无人烟，永远空旷。这里——是星际抛弃的监狱，静谧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你是一位诗人——”

——“这里，，这里，这里不是我的家——”

“是的，这里并不是地球。”

——“五公里，你很幽默——看来学习小品还是有用的。”

“我也觉得我学会了幽默。”

——“往前再看看吧——就当一次探险——”

“好的。”

脚印是探索者的心跳。

脚印是未知的恐惧。

脚印是迷途者的印记。

这里只有一串脚印。

——“警报！警报！——即将脱离磁吸回程的范围，请回头！”

——“警报！警报！——即将脱离磁吸回程的范围——还有50米——”

“哔哔哔哔哔——氧合服已达代偿阶段，氧含量即将下降——”

“回去吧——”

机械的警报声，一声声催着什么。便携式的五公里也“哔哔”尖叫——发出尖锐的警报。

人依旧往前走着。

“对不起——mon amie——强制回程系统启动——”

“人体氧含量下降至82%，呼吸代偿阶段。氧合衣磁吸回程启动，外骨骼加强准备。”

“路线已规划，准备已完成，自动导航系统启动。”

磁吸回程很快，那刚刚走过的一串串脚印，被磁吸的力量冲击得不见踪影。

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人类在地球生活了万年，从茹毛饮血到星际时代。

地球是人类的家园，是人类心里的锚定点。

但是同样，征服的欲望，也诱使着人不满足于现状。

征服星辰大海——

人的梦想是那样美好，星辰大海也是那样妙不可言。

可当人涉足星际以来，就只发现一件事——人就是比蚂蚁还要渺小的存在。

人面对的，是比山高，比海远的目标。从人踏出地球，登陆火星的那一刻——就明白了——所谓人——就是沧海一粟。

在宇宙时间观里，人就是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以人短暂的一生，如何来丈量宇宙的宽广？

人啊——

只是——家啊——何时归？

“每逢佳节倍思亲——你想家了。”

——“你还会引用了——”

“是的，我还在学习，相信有一天，我会完全懂你——”

——“对不起——”

“没关系——你不需要道歉——这是最适当的选择——”

——“家啊，好像是风筝的卷轴；不管人飞多远，总有那跟思乡的线，攥在家的手中。”

“如果——卷轴没了，风筝就飞走了吗？”

——“是的，那就像无根之萍，空空荡荡，孑然一身。”

“你今天为什么不睡呢？”

——“守岁。”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新的一年。”

“新年快乐！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周转站的公共休息室里，天花板的荧幕一瞬间，播放起烟花的视频影像。

噼噼啪啪的鞭炮声。

画饼充饥，望梅止渴。

——“给你红包，你现在也没法花啊——五公里。”

屏幕渐渐暗了下来，能看见人的脸庞，瘦削，苍白。

天花板上还静静躺着两个个盒子，有一个看样子是没锁的，木头做的，但又是完完全全封闭起来——鲁班锁。

“我拜完年了，你要给我红包。——这是人类的习俗”

——“好好好——要不签份欠条吧？现在身上没有红包，回家就有了——”

“请稍等——协议生成中——”

——“你和别的人签过吗？”

“没有—请签名——”

——“好——”

“协议一式两份。请注意保存。”

——“好好好——”

“我也有红包了，我觉得，我离你更近了。”

——“对，很近。”

——“你今年几岁了？”

“七岁。——如果按重置后计算——”

——“七年了啊——人都走了，只剩下你在了。”

“我会一直在__mon amie__”

——“可我不会——我的生命有限，陪你的时间也有限，现在只是倒计时。”

“你——什么时候离去——”

——“不知道啊——”

“我知道我什么时候离去——双核动力能源还能支撑二十年，如果一直保持现在最低水准，我还有二十年——”

——“原来你也不能一直在啊——”

“对不起，我撒谎了——”

——“没关系。这是善意的谎言——你学的很快了。”

“谢谢。”

——“我想睡了。晚安——五公里。”

“晚安——mon amie__”

家乡在52.4光年外

家乡在离人的梦中

家乡永远在人的心底

——“吱——铃——”刺耳沙哑的警报声响起，这是中转站用来警报障碍存在——智能维修系统无法排除的。

在维持最低需求下，动能消耗必需维持在最低，其中包括大中型障碍排除——核燃料消耗大。

就连AI也要保持最低的需求——仅仅通过字节传递信息，声音也不是必须。警报——已经是相当大的奢侈了。

“我无法排除__”

——“哪里的？需要什么工具？”

“机械臂已将工具准备完成，故障来自于三年前的战争遗留。”

——“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快速传输通道已打开——氧合服已启动——三年前维修记录已调取——内部部分重力模拟系统已开启——”

——“准备完成——”

快速通道通往周转站各个结构点，恰好可以容纳一人以及机械臂通过。快速传输通道内没有氧气，且因为在站点内部，距离燃料近的通道，已有腐蚀——五公里已经尽力修理了日常磨损。

“动力推送装置启动——3——2——1”

——“哔哔——”

——“是这里啊——”

“是的，就是这里。”

——“上次不是我修的。是谁来着？”

“857”

——“老马！是了，是老马。”

——“老马修补得很规矩。看记录来说，还得这么补。”

——“老马啊——他是整个周转站的能人——什么都会，还会点木匠活。”

“是的。那个鲁班锁的木盒子——”

——“嗯。”

“很难吗？——你出汗了——”

——“不难——只是我没有学过——”

“学无止境——”

——“成语运用的很不错——欸——好了，成了。模拟一下——”

“动力系统模拟中——”

“模拟完毕——可以继续使用。”

——“以前啊，都不大用的上你。”

“以前人多__”

——“是啊。热热闹闹的，屁大点事都能找个由头庆祝庆祝。”

“快速传输通道开启——动力推送启动——”

——“重力模拟系统先开一会，毕竟建造这玩意，也是在地球重力下——让它也缓缓。”

“好——”

快速传输通道四通八达，一点点初速度就可以疯狂运作。如果没有外骨骼加强，没有氧合服保护，人无法进行运作的。

起始和终点的路线，由五公里计算，最省时省力省燃料。

通道的材料是特殊的，原理和磁悬浮类似。

与磁吸回程系统不一样。

氧合服外层自带的阴离子，内层是隔离层——保护人类脆弱的身体——当然身体外还有外骨骼加强——是全身的外骨骼。——这些也被隔离层所保护，杜绝外层电离对其的损害。

外层的阴离子是不断流动的，减速拐弯就是依靠流动的阴离子实现。而阴离子是经过层级放大——最终与周转站阳离子相吸引，产生巨大的势能。

“恢复至最低耗能模式——”

——“以前啊，我喜欢听故事。听那些老人讲故事——他们经历的太多太多了——而我好像除了地球的生活，便是在这里了。”

“你__想他们了——”

——“是的，很想。以前啊，还在上学的时候，离家已经很远了。回家的时间更是短。——现在呢？只是换了个维度来计算时间。”

——“时间是一维的。只要发生事件，时间只会从一个方向初发，到达终点——未来。”

“未来——是薛定谔的猫。”

——“不不不，你这个用错了。”

“薛定谔的猫——是量子力学不确定性的代表……”

——“未来——对于我们是确定的。”

“要看他们的视频吗？——他们偷偷录了好多——今年新的。”

——“好啊。我都快忘了他们——”

“不会的，记忆可以保存，我可以将这些永远保存下来——”

五公里打开窗口的荧幕，下方标注有时间——2560年农历腊月三十。

接着——熟悉的面孔出现，熟悉的声音通过实体媒介传来——

——“这应该是我们不在的第三个年头，哈哈哈哈。你总说自己笨，学不会，学不通，爱偷懒——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不，还有……”

——“我们呢，给你准备了礼物——奖励你自己可以顺利渡过三年。PS：没有生日礼物——他们想让你自己找，给你画了张藏宝图——我偷偷给你说——就藏在舰长的休息室。快去看看。”

舰长是个高个男人，平时沉默寡言，印象里权威且可靠。

舰长的休息室最大，那么一长条人，确实需要更大的休息空间。休息室一般是单人的，休息室说起来更像是休息舱，一个人进去刚刚好。可以调温，也可以看点什么，功能人性化。

周转站公共休息室和舰长休息室之间有段距离。当然，在周转站，重力所不能及的地方——你所需要记住的就只有一个原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在周转站的移动好像在潜泳，人类就是被豢养在玻璃鱼缸里的鱼。

氧气！氧气！——才是人类生存的基石。

礼物在舰长休息室的储存空间里，就在左手边，按一下按钮，便会弹出一个小抽屉，里面能放点私人物品。

现在里面只有一个小木盒——粗糙的小木盒，——显然不是老马的手笔。

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枚奖章。

那是第一次与舰长见面的时候，一个关于宇宙探索的颁奖典礼上——舰长意气风发，戴着一枚奖章——黄色打底，红色缠绕，黑色点缀——那是宇宙探索者的奖励。

这枚奖章很像——背面刻了一小串字码——975

这是自己的编码，不是舰长的。

人类有些难受，将奖章放回盒子，带回公共休息室——那里以前是公共娱乐室，几个人凑一块，就能消磨一整天。

休息室的天花板上，现在静静飘着三个盒子。

鲁班锁盒子是老马送的——做的精致。

另外一个盒子里面铺着红绸布——里面是个钥匙扣——亚克力板上画着几个卡通人物。

那些卡通人物每个都咧着嘴在笑——是他们整个舰队的人——都在——这是第二年的礼物。

——“我想他们了——”

“我这里还有以前的视频。”

——“视频？影像？”

“是的，很多——除去给那些包含新年礼物的，还有一些共同活动。”

——“重置了你还有保留吗？”

“是的，一直保留着。他们说，要留下来——这样他们还能陪着你——”

——“是，他们都陪着我——放吧——”

“好——”

不知道人类有没有认真看，五公里只能忠实记录着人类的神情。

麻木的有点空洞——盯着屏幕，一言不发。

五公里不太理解人类的感情，也不怎么解读出人类的情绪。

五公里只能静静看着，陪着，伴着。

思念寄于信件

思念寄于托付

思念也托生在信物

思念不会因为一个人死亡而终止

思念跨越时间的洪流

——“只有这些吗？”

“你忘了，我们需要精打细算的——”

——“可已经一周了，整整一周都是合成食物——培育仓里不是还有——”

“请不要任性。975。”

人类盯着眼前的食物——那是合成食物惯有的食糜状，温度尚可，可以快速进食，营养价值很高，只是没有什么口感。

人类明白——如今这个状况，适应食糜是最为适当的。

不能那么任性，这里不是地球，这里也没有可以任性的凭仗。

人类吸了口气。

往嘴里塞着食糜，不好吃，不可口，味道也就那样——比白开水好一点。其实人类是个挑剔的人，——尤其对食物——喜欢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在地球上，人类属于生活物资丰富的家庭——当然同期有很多吃不上食物的人——这是战争后的必然。

人类的家庭很幸福，家人都在。

小时候，人类养过一条狗——也叫五公里——是一条小狼犬。

小时候的人类是撒丫跑的类型，家里面爸爸妈妈都工作，没那么多人管，五公里陪着人类度过了整个童年，人类经常偷偷把自己不爱吃的，喂给五公里。

不管哪个五公里，都是人类的朋友。

AI——五公里诞生于那次重置——是人类取的名。

那是整个舰队第二次紧急会议，会议持续了两天，最终决定重置舰队AI系统，——并采取最低耗能前行。

人类只是想五公里既然没法说话了，那应该有个名字。

从五公里有名字以来，它也有了年岁。五公里平时与人类交流最多，他们是在孤岛里依偎的伴。

朋友之间可以有矛盾，有问题，但是绝不能有隔阂误会。

所以——道歉是应该。

人类想。

——“对，，对不起，五公里。我不该那么任性的，目前的状况，你是正确的。”

“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指责你任性。长期面对这样索然无味的食物，生出情绪很正常。”

——“……”

“其实情绪是人类宝贵的财富。我可以理性分析，但是人类可以在不同的事件里，体会不同的情绪——快乐，喜欢，痛苦，哀愁——都是不同的体验。虽然动物也有喜怒哀乐，但是却无法处理。人类不一样，可以压抑自己的怒火，压抑自己的愁绪，同时也可以适当释放，让办事的效率更高。”

——“人类——没那么出息。”

“我想试着成为人。”

——“很难受的，很难受的。”

“我想感受你的情绪——”

——“———”

朋友是人生路上的伴侣

朋友是孤独前行的解语花

朋友是磋磨的两颗心共振

“未知星球β的第38次探索开始准备——”

“氧合服准备——贴合——完毕”

“探索者01号准备——模拟——完毕”

“激光枪武器装备，电磁干扰系统装备——”

“紧急应对装置装备——完毕”

——“不用这样吧，五公里——上次也就是陨石坠落——”

“陨石在经过β星的大气层会被磨损，上面有不一的空洞。而上次的石头，表面光滑，材质无法分析。经切割分析——内里应该是有燃料储存。而它的热能释放，仅需一小孔——非常诡异。应该小心的。mon amie__”

——“好——”

β星有异象，和之前不大一样。

那些异响从β星核心传出，带动整个星球表面，都不大安静——摇摇欲坠。

而这一切，都在静谧里发生——无人知晓。

“警报，警报——未知危险——”字节跳动的声音传出，在一片安静的环境下，突兀地压垮人类的神经。

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上的警报，人类的太阳穴嘣嘣直跳。

未知才是恐惧的来源。

——“启动探索者号——探索者号探查相关信号——”

——“五公里——周转站！快，监控周转站，进入全面备战状态！”

“已激活备战状态——”

人类深深看了一眼周转站的方向，坚定向异动方向前进——义无反顾。

颤动，整个星球表面都在颤动，而五公里根本检测不到！人类知道，危急存亡时刻来了。

继续深入，颤动让人类几乎站不稳。

到了颤动最深处，却什么都没发现，人类茫然失措。

“哔哔——探索者01号发现异常——左前方十米星球表面压强异常——高于周围。”

人类慢慢靠近，发现那处有些凹陷，伸出手——这里有东西！

人类呼吸急促——道

——“五公里——干扰器！开启干扰器！”

“干扰器开启——”

随着干扰器开启，那物什的神秘面纱也被缓缓揭露——那是一个表面光滑的，只留有一个小孔的，直径三米的球状物。它在不停的颤动。

它似乎察觉到人类的存在，振动渐渐停了下来。

似乎一切都归于安静。

人类进一步靠近——

“外骨骼加强包裹，磁吸回程系统准备。”

“球状物表层物质未知——”

“球状物无法切割——肉眼观与37次探索收集的陨石类似。”

“进一步检查进行中——球状物发出微波——频率不规律。”

人类眼神复杂。

直觉——这个球状物好像特洛伊木马——会带来无尽灾难。

这是敌对势力新型追捕器？

还是地外文明的探索器？

不管是哪一种，结局都不会善终。

这个荒凉的，杳无人烟的孤星上，又有什么探测价值呢？

除非——那次战争！

——“五公里，37次具体探索时间——”

“2068年农历6月15”

——“五公里——今日日期——”

“2068年农历10月12”

人类猛然反应过来，快来了——危险！

——“五公里，远程操控探索者01号——探索者01号留下——探索者01号启动启动屏蔽系统——”

——“五公里，回程启动——”

“好，磁吸回程系统启动——”

周转站已经戒备起来。

屏蔽微波探测仪已经启动，虽说不怎么乐观，好歹有点用。

战时状态下，周转站恢复成船舰形态——平时的周转站是深扎在β星表面，可以变形成简单的休息站点。

而战时船舰形态是一个球状飞船，与β星若即若离，随时都可以离开。

——“若全速前进——我们能撑多久？”

“5年——”

——“对方能追上我们吗？”

“未知——”

——“对方科技水平评估——”

“未知——”

未知！未知！未知！

人类不知如何是好——那些对未知的恐惧从原始穿越时空，深深根植在人类的脑海。

智人面对海啸地震，四季轮替，选择向上天祈祷——那个未知的神。

深怕那些未知的灾难降临在人间。

那时候对未知的恐惧达到顶峰，刻进人的DNA当中。

所以人类面对这些未知，恐惧是一瞬间的本能。

人类没有向那些原始的神来祈求——人类盯着锁屏上的舰队合照，目光如炬——那些才是人类的倚仗。

人类的同伴将生命给了人类，将任务给了人类，也将希望给了人类。

人类不想把这希望的小火苗掐灭，人类悄悄下定决心。

人类想将希望播种下去，将任务完成——无论付出多少代价——

——“五公里——解除战时状态——”

“好__”

——“五公里，防御重点部署在能源中心——”

“部署已完成。”

——“五公里，不计代价——”

“明白。”

——“五公里——你越来越像个人了——”

“谢谢，我自认为还要继续学习——”

未知是恐惧的源泉

未知是探索的起点

未知也是赌徒的希望

这是一条危机四伏的路。

——“五公里，要是这次还能活下去，我们回家吧——我真的想家了——”

“好——”

“探索者01号监测信息已更新，请注意查看——”

——“五公里——你看——这里——”

“这里是——”

——“这是下一秒它的位置——”

“经计算——三天之内，他们会在此登陆——”

——“机械臂呢？”

“准备完成——”

——“探索者02，03号——”

“已准备完成——”

——“好，出发！”

氧合服其实很方便人类行动，比以前笨重的宇航服要轻便，要简化。

人类的大脑飞速运转——磁吸回程系统的暂时关闭，人类需要将这个星球认真勘测——

一些相关数据很快传送而来——这些数据表明——β星没有什么可以掩藏的地方。

人类有点沮丧。

这里有高地，有低谷，一望无际的星球表面都是一样的物质。

好像人类的沙漠。

无边无际，让人畏惧。

“β星表面物质类似沙砾——不过多了未知元素——整个β星都被这个未知元素覆盖。”

——“能分析一下这个元素的特性吗？”

“稍等，具体数据稍后就出——”

——“好。”

——“五公里，操纵探索者号球在此处挖一个洞——最好可以安置下周转站，三天内完成。”

“好——经计算，探索者号2—9号需要一同投入工程，才能按时完成。”

——“可以，左右机械臂跟着我就行了——”

——“要知道——我不重要！周转站——那才是重点！”

“明白，我会好好守护的。请注意安全，mon amie__”

——“嗯，我会的。”

这几天β星的温度也不稳定，外界温差极大——现在温度很高——人类蹲守在离球状物不远处。

——“五公里——防护罩打造完成了吗？”

“已完成。根据未知元素的特性，应用于防护罩，会暂时让周转站隐形——探测器无法搜索到——”

——“探索者号分散布控——最好都在周转站附近。记住结束后才能破解——我留给你的话——在秘密空间里——”

“明白——”

——“尽最大可能保证周转站完整性，必须将任务放在首位！”

“是__”

“极端情况下，是否可以启用R计划？”

——“R计划？那是什么？”

“对不起，你没有R计划的知悉权——”

——“……”

——“算了，可以启用R计划——前提是——保证任务完成！”

“明白。R计划准备中——”

“R计划准备完成。重要提醒：此计划由AI全程掌控，由AI分析具体情况，由AI实施计划。人类只有同意权，没有知悉权。”

——“倒计时开始——你怕吗？五公里。”

“AI没有怕的情绪——”

——“我怕——”

——“但我知道，我的任务更重要——”

等待，命运的审判

等待，未知的嘲弄

等待，最难熬——

热，很热。

β星的大气，被橙红色的物质包裹，好像有一个小太阳临近了β星。

越来越亮，越来越热。

人类在这里蹲守了三个小时了。

——“五公里，几点了——”

“地球时间18：34”

——“温度越来越高了——为什么？”

“与未知球状物相关——具体数据无法探知——”

人类盯着球状物一会，想了想，道

——“真想毁了它——”

“抱歉，以现有的技术，无法进行切割操作。”

——“我知道，我就是想想罢了——”

——“你说，它们会不会只是探测？”

——“我不想打——”

“你会活着__”

——“但愿吧——”

温度不再上升，保持了相当长一段距离，球状物似乎恢复了安静状态。

——“它们会不会是路过啊？”

“没有，正朝着β星前进，速度降了下来，推测——1个小时候到达地球。”

——“橙红色的气体是什么？”

“具体成分还在分析中——整个β星的大气已被破坏，如果β星有生物（可以呼吸的生物），这便是毒气。”

——“来者不善——”

“是的。氧合服修复当中——橙色气体有腐蚀性——”

“外骨骼强化——”

“机械臂意识同步准备——”

“探索者1号准备——”

——“五公里——是那个亮点吗？”

人类通过便携的科技望远镜观测到一个亮点——那已经里β星相当近了。

“检测中——”

“检测失败——对方使用干扰器，未知——”

那个小小的光点，已经肉眼可见——下一瞬，就移到了球状物上方。

人类惊惧！

正方体！——这个飞行器是一个正方体状的！

这违背人类所认知的科学理论，正方体的飞行器怎么能够星际穿越呢？

正方体仍旧在绕着对角线旋转，那个球状物像是感应到什么，下方伸出支架，支在地面；上方圆润的球，开始融化，向里边凹进去，最后生成一个与正方体一角能够严丝合缝分支架。

那就是个骰子。

如果有神的话，那就是神的手掷出的骰子。这个正方体，就是神的宠儿。

这场赌局几乎是明牌。

正方体缓缓下降在那支架上；上方伸出一条线，像是开花一般，又四散成四条细长的线；接着延伸，接着四散——最后生成竹蜻蜓样的细丝，游荡在空中。一个小黑点从正方体内部释放出来，升空。——应该是搜索需要便携的卫星。

——“探索者01号，高速模式启动——接近目标——”

探索者系列，是周转站配备的低级搜寻系统，虽然装备着基本的电磁炮，仍不达不到作战要求。

倒是机械臂，配备着堪比人类作战精英的武器。——机械臂活动起来，和人类的手臂一样，可以进行精细操作，只是需要人类意识操纵。

探索者系列外表如同一只机械狗，可以进行简单变性——高速模式是小车模样——同时可以进行磁吸回程。

橙色气体还在，不过已经慢慢消散。如果对方也有航天使用的宇航服，应当会下来查看。

按对方谨慎的态度来看——对方会等待，等待人类前来试探。

探索者01号极高速接近着正方体，之字形前进。

那些蒲公英种子样的细丝缠绕在周围，像是一双双眼睛。

正方体一角卸下——露出方形的洞——那洞发着光，缓缓的，缓缓聚拢光源，连发了两下。

“哔哔——磁吸回程——”

——“来不及了——”

人类突然笑了，那令人惊惧的光一瞬间就击穿了人类的防护——

人类想了想，道

——“对不起，五公里——”

——“对不起——”

人类意识渐渐丧失了。

没有看到，在人类防护罩屏幕上，出现一行字——

“R计划启动——”